莫言昨日爱和恨
采访人：某顺
受访人：莫言
我是零五年的五月拿到奖学金、出国读博的，出去后才知道老公和孩子对我多重要、我离不开他们，零六年五月我决定辍学回国。做这个决定时我问过老公，他让我自己拿主意，免得将来后悔再埋怨他。七月回国，老公紧接着就到苏州创业去了，我下决心不再和老公分开，即使到小城平凡过一生，也要一家三口在一起，所以我毅然辞去了在北京的大学老师工作，随他去苏州。但苏州没有专业对口的工作，只好退而求其次到上海求职。我想苏州和上海也就1小时车程，做周末夫妻未尝不可。十一月底偶然发现老公与他十月才招的人力资源在网聊，当时我并没多想，是老公主动说他们没做对不起我的事，这话让我敏感了，我要求看他们的聊天记录。看罢，我的心都碎了，天要塌了。
我和老公是高中同学，相恋四年，同居两年，结婚七年，关系一直很稳定。他是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顾家男人，没什么贴心朋友，只一心关注我们家和他的公司。他不勤快也不懒，不自私也不大度。我多话他内向，小事我拿主意，大事他拿主意。所以看到他们亲密的聊天记录，看到他们间或在办公室做些亲密动作，我有点歇斯底里，大哭，当晚分床。我一夜未睡，他来敲门我没回答，之后听他鼾声大作，直到天亮。第二天他上班前，我要求他抱抱我，他抱了。我包了水饺等他下班，大家均未再提此事。第三天我回北京，临走前要求他辞掉她。我回北京七天，他一个电话短信都没有，第八天我忍不住了，短信问他是否辞了她？他说，她是他遇到的最得力的人力资源，如果辞掉她，他会失去做事的兴趣。我回：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离婚的。一天后他短信说已经开了她。
十二月我带儿子在他生日那天到了苏州，他要求儿子在他那上幼儿园，我在半月里租了房、找幼儿园、钟点工，安排好一切后按时到上海入职。之后每周五我从上海去苏州、周日晚再回上海，期间他不会给我电话。周末见面的两天，他总说加班，我就带儿子购家用、逛公园。他很少陪我们，固定一周一次的ML。一直到过年，我们谁也没再提那事，我比以前温柔了，他比以前勤快了，但彼此都知道，我们不是以前的自己了，谁也没忘记那事。
零七年春节我们开车回北京过年，一路无语。我提出“有什么话都说出来，有问题就解决问题，别憋着”。他答“这样不是挺好的？” 回到北京的家里，见到熟悉的一景一物，我只想流泪，事过境迁、物是人非，我和他已经没了以前的和谐与亲密，七天没ML。过完年开车回苏州，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情形会很糟，主动问他到底有什么想法。他说了一句“其实你家姐妹就是不会撒娇”。这话让我气炸了肺。恋爱期间我会撒娇，可他说我太依赖、不自立，在我三十二岁每天忙于事业和儿子时，他说我不会撒娇？！
三月，日子依旧，我每周末去苏州，唯一变的是我们不ML了，他要么看电视，要么睡着了。我起疑。之前他说过自从开掉她就没了联系，我信，其中他经常短信来短信去，我有过怀疑，但没查他手机，因为我想我们的裂痕要慢慢平复，查他只会增加裂痕。当然基础是我的确相信他说的他们断了。但一个多月没ML，这不正常，我又开始怀疑了。三月底的一天，他洗澡时我看了他手机，一个没姓名的手机号，来来往往，内容暧昧。等他洗澡出来，我平静地说我看你手机了。他愣了一下，也平静地说“咱们离婚吧”。
一直以为他只是玩一玩，玩过自然回头，没想到他居然要离婚。其实我早感觉到他的心已不在我和儿子身上，如果他真心在乎我和这个家的话，头年十一月我发现他们的事后，他绝对不可能对我这么冷淡，很少有电话给我，也很少有主动的亲密。可我始终无法相信，十几年的感情说破裂就破裂了？整个四月我都在努力，试着和他谈，谈不拢就写长信，总之我心不甘。四月中的某天，我们找了个很不错的湖边餐厅吃饭，天气很好，湖光山色，他又一次提离婚。并说她若离婚的话，她父母接受不了，所以他要先给她买一套房子，安抚下她父母。这下我真正清醒了，原来他不是说着玩的。
我继续痛哭，继续流泪，继续伤心。还请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。六年前他从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开始，连公司执照都是我骑自行车替他办的，到目前他有了六十多员工的公司，我清楚他有多大能力多少财产。他善良聪明执着，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打算耍他的人，我不敢说现在打算耍他的到底是她还是我，但我知道我有儿子要抚养，我必须先做准备。
在逼他签了离婚协议后，我带着儿子到了上海。那段时间的冷清孤寂和伤心，无人能知，幸好我有儿子。我们没有办离婚手续，他没催，我也没说。他没主动打过一次电话，没主动发过一个短信，也没来看过儿子。一月过去，我的心越来越寒，也越来越凉，于是我电话那女人的老公。你可以说我卑鄙，自己过不好也不让别人过好，但我初衷有一大半是可怜她老公。从他们的聊天记录中，我清楚的看到她老公一心对她好，她在两个男人间演戏半年多，她老公竟一无所知。当然我也没多么高尚，我的确是希望她能被人收拾收拾。电话过去，她老公根本不信，我说那你看看聊天记录吧。
之后，她老公联系了我三次。第一次，她老公说她面对几百页的聊天记录丝毫没羞愧，矢口否认，只承认感情出轨，并反咬一口说他急于离婚是因为他自己有外遇了。他奇怪和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女人竟是这样的。第二次，当他提离婚后她害怕了，发短信给她爸，要她爸晓之以理、动之以情，先缓住老公再转移财产，结果这信息错发到她老公手里，看到这短信，原本还矛盾要不要离婚的男人，立马决定放弃婚姻。她老公说，他不会在乎任何财产和钱，只要尽快离婚。第三次，他短信说离婚了，“放弃一个树木得到一片森林，真的很感谢你，真心的，因为没有你的告知，也许我还在幸福的恶梦里。”
我每天心情起起伏伏，泪水随时能流淌出来，也经常莫名其妙地发火。我总是回忆和他曾经的美好，假想他和她现在的情形，尤其是我和儿子在人地两生的上海遇到困难和不顺的时候。 最痛苦的日子，姐姐来到了我身边，她是个虔诚的佛教徒，她不光给我带来了亲人的关怀，更重要的是带来了佛教的理念。我开始读佛书，情绪慢慢缓和下来，痛苦时我会念佛。我不得不承认，我起初和现在念佛也并非心中真正有佛，但念佛的确让我平静了很多。生活依旧，我继续读佛书，儿子继续快乐地成长，他继续俩月露一面、中间杳无音讯。
零八年春节，我独自带儿子回青岛我爸妈家过年。父母终于有所怀疑，尽管我解释他很忙，父母也无法相信，认为就算他再忙，大年三十至少要打个电话、至少要和孩子通通话呀。我们婚姻如果破碎，对父母的打击应该是很大的，因为我们从高中起就互相走访对方家庭，大家都知根知底，父母对他非常相信，所以我宁可让父母怀疑着、也不愿让事实残酷暴露。春节后我们离开，妈妈旁敲侧击地问姐姐，姐姐瞒不下去就说了。母亲不相信，执意说这么厚的感情基础，这么好的孩子，这么好的家庭，他不能这么容易就放弃，他只是走错了一步，一定是我对他的错不依不饶，他才无法回头。妈妈非让姐姐陪她亲往苏州劝和。结果她们很失望，还心存幻想，临走时对我千叮咛万嘱咐：一旦他回头，要绝口不提往事，就算是为了孩子。
我何曾不希望他回头？十多年的感情，渐渐长大的儿子，都不是轻易能忘记的。可是在过去的一年半，他没半点回头的迹象，所以，在他依旧音讯全无的时候，我暗下决心，等儿子放暑假回青岛，就和他回北京办手续。但计划没有变化快，四月底他主动邀请我和儿子五一去苏州。一年多来这是第一次。我带着儿子带着希望到了苏州，到了一个摆着另一个女人的生活用品的屋子。儿子睡了，黑暗中他没什么铺垫，直接和我说起让我到苏州找工作，把北京的房子卖掉，在苏州买房安家。
我很诧异，犹豫了很久，问：你在三月中还逼问我办手续的日子，现在突然说这个，我有点转不过来。他反问“你是想让我给你个解释吗？”，我说“有解释最好”。他说“就是想好好过日子呗”。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，让黑暗中的我眼泪止不住了。那一刻，我已不再介意过去这一年所有的孤独、委屈，只想忘记过去，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。
接下来的三个月，是我和儿子那两年最开心的时光。他会在周末主动开车来上海，我也会在周五下班后带着儿子坐火车去苏州。他带着我们在苏州附近游玩，我们像以往一样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我从未问过这一年半他怎么过的，也未打听过她的近况，我尽力使自己与以往一样。夫妻生活也回来了，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。但女人始终是敏感的，我的心告诉我，他的回头似乎只有责任，而非真心所趋。因为他在周末外的任何时间，依旧不会主动发短信打电话给我；因为他从不直视我的眼睛；因为他在ML时不再亲吻不再抚摸；因为他对儿子依旧缺乏耐心和宽容；因为他不再提及我到苏州工作的事。尽管我有这么多感觉，但我认为，他在努力回头、也在认真回头，我应给予他足够的耐心，所以在此期间，我未曾翻看过他的手机，也许我想在行动上真正做到信任他，也许我害怕再看到我不愿看到的内容。总之，我认认真真地完全放松地过了三个月。
零八年七月底，儿子从青岛回上海，我和他商量，周五下班他从苏州过来，我们一起去接一月没见的儿子。周五下班后我兴冲冲地去火车站，途中收到他短信，说“我这周就不过去了，想安静一下。” 当时我的眼泪就下来了，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，心真痛，为我自己也为儿子。我有预感，什么事情发生了。
我准备着回北京办港澳通行证、带儿子去香港迪斯尼。周四去北京的车票订好后，我短信问他是否有兴趣和我同去香港。他答“没兴趣”。当晚，他短信约我网聊，我知道该发生的就要发生了，这一年多他主动与我联系的几次，都是追问我离婚日期。果然，屏幕出现他打的“对不住你和儿子，我们奥运会过后回北京办手续吧”，我突然疲惫不堪，突然厌烦到了极点。我退了回北京的票，身心一下子都瘫了。
儿子八月没人带，他主动提出让儿子跟他过一个月。周六他来了。三个月的温馨时刻，仅仅两星期未见，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征兆地反复，看他一言不发地避我不及地走进客卧（也许他在担心我会求他、会主动要他，其实对我而言，没有爱，我无法ML）。我突然觉得他很可笑，我心中的爱没了，更多的是屈辱，我不再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回头，为什么又突然反复，我不想知道他的任何事了，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。
他要带儿子去苏州，儿子哭着闹着不去，他发火。我希望他能对儿子多点耐心和宽容，不要总凶儿子，毕竟儿子才六岁。他反应强烈：“他是我儿子，我能对他不好？！想让他说我好，那还不容易，行，以后去我那里，我就让他打游戏、看电视、买好吃的、买好玩的。” 那一刹，我真是无法言表地憎恨这男人，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和这样的人生活了十多年，还为他痛哭了近两年。我没法再说什么，他愤愤地走进卧室，很快鼾声就起来了。我看到桌上他的手机，之前三个月我未翻过他手机，因为我想相信他，我还希冀我们有将来，我在用行动等待伤痕抚平，但这时看着抽泣的儿子，听着客卧的鼾声，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傻，拿起了他的手机。
原来七月底的周五，在他说不来上海接儿子、需要安静一下的那天，他在频繁地和她发短信，与她约会了；原来那个周三，他网上追问我离婚日期时，他们正频频发着短信，那边问“怎么样了”，这边答“还不清楚，等回北京办手续的事和日期确定下来，我会告诉你的”；原来这个周五他没来上海，是和她约会，这两日他频繁短信和电话，也都是和她。
从零六年底事发之初，他就一直在强调，他和她不会有结果，他与我离婚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，只是他不爱我了；他犯过的错误、对我和儿子的内疚，使得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，所以他要和我离婚。基于此，我一直都在幻想，既然他和她没结果，玩够了他自然会回来；既然和她没关系，那就是我的问题，于是我在这一年半强烈地自责自省；既然是对我和儿子的内疚使得他无法回头，那我就决口不提往事，对他更加好，慢慢的坎就能没了……呵呵，我是多么愚蠢，而他在抬脚起步之初，就已知道自己将走向何方，却仍眼睁睁地看着我在和他方向相反的道路上，傻傻地等了他一年半。这三个月他的反复，对我的伤害远远大于过去的一年多。
奥运会开幕那晚，我们谈妥了离婚协议的细则。我清楚地认识到婚姻已走到尽头，决定回北京。还没来得及办离婚手续，我就找到了新工作。入职后需要到丹麦工作三个月，我既想得到这份工作，又想让自己疲惫了两年的身心得到放松，也想让他在离婚前能与儿子有个朝夕相处的机会，就请他照看儿子三个月，并承诺回国后立刻办理离婚手续。
繁忙的丹麦工作，简单的丹麦生活，美丽的丹麦风景，零八年秋冬一度使我以为生活可以永远没有纷扰，心情可以永远阳光。零八年十一月，我回国探望儿子一周，他没接也没送我，例行公事的和我交接完儿子，就离开了上海。十二月我完成工作回国，立刻装修北京的房子，办理儿子的入学手续。劳累和无助一度要打垮我。零九年一月十二日，我去上海接儿子，在我说完这两年我所有隐瞒他的事，包括卖房子换工作、要带儿子回北京等。他发作了，指责我自私，精明，爱财，耍他。并冷冰冰地说“几天后北京见，办离婚手续”。我答应，并说我和儿子虽然回北京了，但他如果想儿子，可以随时去看，我们的家门始终向他敞开。
回到北京我马不停蹄地收拾新家，忙得蓬头垢面四脚朝天。一月十四日接到他的短信，大意是想回北京和我们平平静静过日子。我不知短短两天能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事，他的态度会如此剧变，总之我突然吃惊地发现，这一次他的回归，我竟然没有任何欣喜和激动了——我第一次发现我已不再爱他、不再在乎他了。尽管冷酷的事实让自诩重情的我失落，但我知道，这是两年来他冷漠绝情和不负责任的反复所带来的自然结果，所以我接受，接受我也变心的寡情事实，也接受他主动要求回来的事实，不管是真是假。
他驾车十四小时，带着所有家当回到北京，我们如和睦夫妻一样，一起出门吃饭，一起选购家具，一起接送儿子上学。唯一不和睦的是，他不碰我一下，即使我主动。在他拒绝同我去青岛我妈家过年、也拒绝一家三口去海南旅游过年的建议后，我无法面对和他单独在北京过春节的压抑，从他那里我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和亲情，我不愿看到他了。零九年一月底，我只身回青岛，和儿子和亲人团聚。
他回来的两月间，一向睡眠很好的我每晚都需满满一杯红酒才能睡着，一向健康的我连续感冒两月无法痊愈，胃病也严重犯了三次，这些都源于我心情的剧烈反复。这次反复是我自己在激烈斗争，到底要不要继续这样的冷酷生活？因为每个寂寞悲哀的夜晚，因为他变本加厉的指责我，因为他反复拿旧事来讨论，因为他抑郁的思想和阴暗的心态，因为他这次回来已严重影响我的心情，我突然非常怀念起前两年没有他、仅有我和儿子的安静日子了。
当他又一次指责我并诋毁我家人时，我厌烦透了，也疲惫极了。当他总结性的说出“咱们还是离婚吧”，我如释重负，立刻响应。二月，我们终于离婚了，在他放弃了苦苦求索两年的幸福后，在我挽回了苦苦坚持两年的婚姻后，在他真想回来却绝望地发现一切都已画上句号后，我和他都已互不信任互不疼惜，我伤痕累累，他对我也无爱无情，我们的缘分，终于到头了。
PS:某顺的“乱抖情私”分类专门收录动人的情爱故事，预计今年下半年出版。那些不想上“半边天”节目当众曝光的情感经历，都可以放入将来的“乱抖情私”一书里。要求：有跌宕起伏婉转惆怅的情节，有涉及难以言说的性和爱、不敢回头的情与罪、正在经历的委屈与矛盾，……越沉重越另类，越欢迎。文字形式以白描顺叙为主，不要诗歌和大段评述，内容翔实、感情真切，字数不少于7000。某顺会在修改整理后以本文形式发表，有意提供故事的，请发我的工作信箱yushunshun@vip.sohu.com
莫言的博客地址：https://threesisters11.blog.sohu.com/
莫言和儿子的照片：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评论